对于大多数建筑工人而言,午饭是最好的休息时间,但对于23岁的工人石神伟而言,这是利用脚手架健身的时间。90后农民工石神伟,这个来自湖北大冶龙角山村的小伙生活主场是工地,真实身份是搬砖工,每天起早贪黑,要搬3000到5000块砖。做工之余坚持健身的爱好改变了他的生活,使他成为拥有百万粉丝的网红“搬砖小伟”。
石神伟曾是“留守儿童”“网瘾少年”“中学辍学者”。没想到,做工之余坚持健身的爱好改变了他的生活。石神伟老家的村子许多人以外出修仿古建筑为业,他16岁时没考上高中,于是跟随叔伯辗转全国,修建寺庙、牌坊,曾去过山东、哈尔滨、江西等地。图为2016年9月27日,福建泉州市黄山镇,石神伟在佛教寺庙施工工地干活。
2015年3月,也是在泉州的这片山间工地上,石神伟第一次体会到“火了”的感觉。那会儿他在修天王殿,已经玩了半年短视频APP,没想到一条秀健身的视频让他火了。而这也改变了石神伟的生活轨迹,一年来,作为农民工的石神伟相继迎来了第一次挣广告费,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上电视节目……
网络第一次改变小伟的生活是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初三住校后,小伟玩网络游戏玩得尤其凶。从晚上8点到凌晨6点,年轻的孩子一边打游戏,一边抽烟、争吵,甚至打架。
全身心投入游戏的他,挣了几千万游戏币。他本想靠这个补贴现实生活,却第一次尝到了社会的艰险。被骗得最狠的一次,他用2000万游戏币和人换真钱,这本该值200人民币,但对方给了他一个假网站链接。
不出意料,学习不好的小伟没考上高中。2010年的夏天,在家玩了一个月后,石神伟踏上父辈们的老路,走向了工地。他跟着大伯石立家一起外出打工,石立家是木匠,经常带着子侄们出来打工。图为石神伟和大伯石立家在工地上。
当时身高1.68米、体重不到50公斤的小伟特别怕大伯,因为自己瘦小干不好活,大伯经常大声地在工地上骂他笨。他想过夜里坐火车逃跑,但没钱。1个半月后,他拿到了人生的第一笔工资,2000多块钱,辛苦钱挣得如此不易,网络显得虚幻而遥远,他觉得不能再用到网游里,当年回家就删了自己所有的号。
让石神伟开始“街头健身”的另一个重要契机,是和初恋女友的分手。初中毕业后,小伟处了第一个女朋友,是他的初中同学。小伟用第一笔工资给她买了个手机,他们常用手机QQ聊天,开始时感情非常黏糊。
后来女孩去了一个城市,在烧烤店做服务员,她看同事的男朋友在城里挺体面,挣得也多,心里渐渐不平衡。“现在农村有这个风气。男女比例失调,相亲都问有没有房子。”房子是指在城里买房,农村盖的不算。小伟认为女朋友离开他,就和自家在城里没房有关。图为石神伟在一处农村房屋屋顶健身。
2012年的分手,激励小伟要靠的自己努力改变命运。一次他看到一个国外健身视频,便也想跟着学。很快,他加了一个QQ健身群。从顺风旗、俄式挺身、龙旗……脚手架是现成的单杠、双杠,日复一日的训练,他学会了越来越多的动作。
小伟渐渐产生了这样一种工作态度:工作是热身,训练才是真正磨练意志的时刻。在搬木头或组装大梁的时候,小伟会默默想这能锻炼到哪块肌肉。由此他认为,自己不是在为别人工作,而是在为自己工作。每天5点半起床,一天工作10个小时便不那么难熬了。
2013年前后,小伟练得最投入。在江西宁都,他拉坏了宿舍上铺的铁栏杆;在湖北野山关,他从钢管上跳下来时,踩到了一颗钉子;在西安,他第一次练单杠倒立,失误,头和脖子着地,被工地老板大骂了一顿。图为石神伟和奶奶在宿舍厨房做饭。在外打工,小伟一年最多见父母两三次,他奶奶最忙的时候,得照顾4个孙辈的饮食。
就在第一个倒立俯卧撑上了视频网站热门后没多久,小伟在找到了人生价值。小伟开始没想过赚钱,在粉丝逐渐增多,能提供经济收入之后,他有了新的动力,开始研究如何上更多热门,如何维系粉丝,如何拍创意广告,他学得很快。现在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一套用手机编辑视频的流程,简单的就直接用手机APP拍,复杂点的,拍下来导入电脑,再用格式工厂软件转换了再上传。
为了提高视频画面质量,顾不上价格,他不断的在提高自己手机的像素,从4S换成了苹果6。随着小伟成为网络红人,健身的广告已经为自己带来了数万元的收入。平时工地上包吃住,远离城市花不出钱,一个月7000左右的工资,加自己在网络上挣的钱,他都存起来了,做以后的打算。
视觉效果上小伟总是想在自己的视频里加些亮点。比如在裤子两边塞几条卫生纸“飘带”,戴一副酷酷的墨镜,或在黄色的安全帽上用黑色记号笔画出“阿迪达斯”的标志。
惊人的力量控制,逆天的高难度动作,体脂率不足8%的成果,国内外许多专业的健身达人或者体育人士也是很难做到的。图为10月5日,北京一家健身馆的教练在观摩石神伟的健身视频。如今,石神伟的每个视频一出来,很快就会引来数十万粉丝的网上围观,这种火爆始料未及。
小伟在网上调侃生活,与网友互动,也用自己的经历与网友共勉:“作为男人要学会做两件事,一是坚持,二是咬紧牙关。”小伟最喜欢的一段摘抄来自《平凡的世界》:“我们出生于贫苦的农民家庭——永远不要鄙薄我们的出身,它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将使我们一生受用不尽;但我们一定又要从我们出身的局限中解脱出来,从意识上彻底背叛农民的狭隘性,追求更高的生活意义。”
在他的影响下,一些工友也开始做起了锻炼。但在现实生活中,工地上锻炼的石神伟始终形单影只。他反而很享受这种状态,他喜欢在山里修庙,正好自己默默健身,“追求自己想要的。”回想起过往的初恋,他接受了“拜金”的现实设定,在一条视频的配文中,他写道:“其实冰冷的城市里没有真正的爱情,有钱就有爱情,有钱人终成眷属。”
石神伟似乎不觉得读书特别有用,他认准了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小伟的亲姐姐读到了大专,在天津做会计,小伟并不特别羡慕。小伟的一个堂兄读了大学,现在也和他一起在工地上干。对于未来,小伟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光靠拍短视频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网站被封了呢。现在他已经在网络上做起了网店,利用自己的知名度卖健身器材,不久前,他刚进了140根单杠到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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