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到中年,久经世事。
有些人稍有成就便故作深沉,人生哲理常挂嘴边。
有些人却能让人眼前一亮:“嘿,原来还可以这样!”
消失许久的姜文带着新电影《邪不压正》,终于露了面。
许是为了迎合市场,这部戏里,姜文安排了两个角色“出卖色相”。
妩媚又多情的许晴,一言不合就开车。
浑身肌肉的彭于晏,不光大秀身材,还在屋顶上裸奔。
这个行为,看起来俗。但透过卖肉的表面,你能看到,姜文还是有料。
为了让观众看到原汁原味的古城墙,他用技术重造了北京古城。
日本兵个子矮,刺刀比人要高,姜文选中学生演。
连扣子的大小,他都马虎不得。
用彭于晏和许晴做卖点,但姜文真正想卖的,是“姜文”。
劈头盖脸的荷尔蒙攻击砸过来,男人的女人的,身体的思想的,总结起来统统都是姜文的。
他就是这么倔强着、拧巴着。
告诉你:“老子站着也能把钱给挣了”。
1
大院里的“熊孩子”
长成了“真爷们儿”
姜文起初并不叫姜文。
出生时父亲不在身边,接生大夫觉得他出身军人家庭,就自作主张给他取名“姜小军”。
后来姥爷觉得这事儿忒不靠谱,就在小军10岁那年,给兄弟俩改了名字,哥哥叫姜文,弟弟叫姜武。
只是,小时候的姜文翻墙、用土豆砸人、帮弟弟姜武打架……和名字里的“文”一点不搭调,是个典型的熊孩子。
弟弟姜武老实憨厚得多,所以偶尔做了什么坏事,也没人怪到他头上,都是姜文背锅。
姜文觉得弟弟这样太“鸡贼”,于是决定,做坏事儿时自己挺直腰板,光明磊落。
结果没少挨揍。
17岁时,姜文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还是那么爱闹,经常和几个同学一起“扰民”,隔壁胡同的居民受不了将他们告到了居委会。
姜文长得显老,就装成居委会工作人员前去调解,让居民们在陈述材料上签字,一派老气横秋:“相不相信组织?相信就别闹了,等我们落实这个事儿。”
姜文的好友洪晃爆料:姜文刚成名时,父母去换煤气,片管想见他们的明星儿子,扣着煤气不让换,非要让姜文去。
后来姜文去了,片管让姜文唱一段。
姜文二话没说,扛起煤气罐一边唱着“妹妹你大胆地向前走”,一边大摇大摆地回家了。
姜文的名声从此在胡同里传开了,大家都说:这才是真爷们儿。
2
从小顽童
到老顽童
“姜文不文”,圈子里都知道。
有时候,他就像《让子弹飞》里的麻匪张牧之,一口一个“他妈的”。
第一次赴港宣传《红高粱》,不懂港普的姜文凑在张艺谋耳边忿忿不平:“他妈的,他们竟然叫我肛门???”
有一次,姜文被影迷围住,好不容易坐进车里,第一句话是:“操!居然有人叫我文文?”
顽皮属性暴露无疑。
你以为姜文这么大的腕在片场一定是“凶巴巴”,至少不怒自威,那可就错了。
他从没丢掉喜欢恶搞的爱好,皮一下让他很开心。
姜文的妻子,同为演员的周韵说:“姜文能给演员一种安全感,让大家在演戏时非常放松,反而能得到一些惊喜的效果。”
新电影《邪不压正》的男主角是彭于晏。
姜文对彭于晏的腹肌和胸肌“一见钟情”。现场花絮视频里,他一边抽着雪茄,一边摸着彭的腹肌啧啧感叹。
就连彭于晏拍躺在地上拍被炸伤的场景,姜文都要伸手碰碰他的胸肌。
一场葬礼戏,现场播着哀乐,彭于晏酝酿好情绪满眼泪水,正准备掀起白布崩溃大哭。
没想到揭开后,眼前却是一个蛋糕。
姜文哈哈大笑,拎出蛋糕和全剧组一同祝彭于晏生日快乐,弄得彭于晏哭笑不得。
网上有句话流传很广:有多不正经,就有多深情。
放在姜文身上,可以改成:有多精益求精,就有多不正经。
在电影上,他苛刻较真,每个镜头都要打磨许久。
拍《末代皇后》,他不光是看大量资料,甚至想尽了办法,把溥仪的弟弟溥杰给找来。
弟弟姜武说:“他吃饭睡觉碎碎念都是溥仪,让人心里发毛。”
但在某些方面,他放飞自我,不拘小节。
导演圈子里,每个导演画剧本分镜都有自己的风格。
张艺谋的手绘分镜头剧本实用:
徐克的手绘分镜头剧本华丽:
而姜文的手绘分镜头剧本,是这样的:
陈凯歌《霸王别姬》选角时,原本想让姜文演段小楼,姜文硬是要挑战程蝶衣。
他硬辩:“书里也没说虞姬不能是我这样的!”
于是,就有了这张定妆照:
想想从姜文口中说出:“我TM本是女娇娥!又TM不是男儿郎!”
恐怕能给观众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无论是在《红高粱》中还是在《让子弹飞》中,姜文的身上总带着一丝痞气和匪气。
现实里的他,也不遑多让。
在一次颁奖典礼上,姜文和黄渤在台上互损。
姜文问:“这么严肃的电影节,你怎么来了?”
黄渤回:“这么年轻的电影节,你怎么也来了?”
姜文继续:“你人挺严肃的,名字不严肃,姓黄,还bo”!
一位记者看完《一步之遥》,抱怨电影很费脑,“老在高潮处”。
姜文觉得很无辜:“你不喜欢高潮吗?难道你只喜欢前戏?”
3
“戏疯子”
20年却只导了5部戏
姜文不只有“不正经”的一面,从上大学开始,电影就成了他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1988年,25岁的姜文凭借《红高粱》中的西北汉子余占鳌一角一举成名。
1991年,在电影《大太监李莲英》宣传期间,台湾电影“教母”焦雄屏问姜文:“中国这么多导演,哪一位最优秀?”
姜文回答:“现在没有,以后就有了。”
焦雄屏追问是谁。
他“大言不惭”:我啊!
那时候姜文28岁,还只是一个演员。
之后他果然转型做导演。1995年,他导演的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上映。
这部电影被美国《时代周刊》评为“1995年度全世界十大最佳电影”之首;入围了8项金马奖,最终斩获6项。
姜文拍电影有个特点,不怕慢,不怕花功夫。
他说:“我为公众提供的绝对不是白开水,我要造酒,然后与大家在影院同醉。”
既然是要酿好酒,自然得耐住性子,肯花功夫。
要拍《让子弹飞》,姜文找来六个编剧,加上自己,光剧本就写了三年,删了二十多遍。
这让久石让相当生气:“莫扎特的音乐,你直接用就好了嘛,还找我干嘛?”
姜文说:“你就比莫扎特好一点点就行。”
久石让听了这话,干脆扭头跑出去抽烟了。“我怎么能作出比莫扎特更好的音乐啊!”
抽完回来,姜文妥协:“那,比莫扎特稍微差一点就行。”
这之后,久石让和姜文继续做了沟通,最后的成品让两人都非常满意。
满意到什么程度呢?
姜文在三年后的《让子弹飞》里,又用了这支曲子。
因为较真,姜文导的作品不多,但很少让人失望。
4
演员的自我修养
千人就得千面
在一集节目中高晓松问姜文:“你的演技怎么这么好啊?”
姜文说:“没有什么人是专业演员,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做得到,只要给他一段时间。”
见高晓松不信,姜文就拿小孩子举例。
姜文眼中每个小孩都是天生的演员,会在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老师面前表现不同的状态,或哭,或闹,或撒娇,或乖巧。
他说,表演真正重要的是演员对于角色的个性化解读,千人一面的表演根本没法看。
和姜文“亦师亦友”的谢晋导演曾给大白天爱睡觉的姜文写过一个小纸条,上书“姜大少爷少睡觉多读书”。就像孔夫子当年看见自己的学生大白天睡懒觉一样痛心疾首。
谢晋导演不知道的是,姜文是夜猫子,白天睡大觉,晚上精力充沛,可以整宿整宿地琢磨戏。
姜文说,别人拍戏可能为了发家致富,自己拍戏主要是因为迷恋于创造一个世界。
2010年,他拍了《让子弹飞》,叫好又叫座。
人们这才知道,他不是没能力拍,只是不想罢了。
《邪不压正》上映之后口碑两极分化严重。
不喜欢的观众说:看不懂,太尴尬。辜负了自己对姜文的期待。
喜欢的观众说:有深度,值得多看几遍。
有人评论说《邪不压正》给人的感觉是:“我笑了,但正琢磨着笑点,密集的台词已经带来了下一个笑点。”
姜文一勺烩了自己所有的幽默、思考,吃得下吃不下,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了。
反正他是姜文,参透世事并且玩世不恭,才是他的基调。
“电影被人看不懂有什么不对吗?你们永远在心疼资本家,为什么不心疼一下艺术家呢?
他不向任何人致敬,因为他就是类型本身。
《十三邀》开场,许知远问姜文是否会去自我分析。
他用了一个拔头发的巧妙比喻:
自我分析就像自己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拔起来一样,你看我把头发都剃了。
这样幽默倔强的姜文,我还盼他再拍出100部戏给我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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