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B.K.S.艾扬格老师 节选于《光耀生命》第一章 内心之旅
精神觉悟是我们每个人寻求自身本原的内在愿望。而本原之体虽人人皆有,却是潜藏无踪。这不是向外追寻圣杯的冒险,而是一段内心之旅,以期我们隐藏的自性豁然展现。
为了让我们深藏不露的本原之体展现无余,圣贤大德们分析了存在的不同层次,从身体到心体,再从智体到法体,层层递进。瑜伽之旅引导我们从外层的身体直达我们存在的核心——天地之灵。其目标是融合存在的各个层面,让我们内在的神性晶然映照。
存在之层面
瑜伽将存在分为五个层级或层面,这五个层面必须完全融合才可能获得圆满。若这些层面互不协调,就会成为受染污的明镜,反映出感官及物欲世界的晦暗景象。该明镜反映的是我们的周围世界,而并非让我们的灵体之光粲然射出。于是我们经历疾病与绝望。真正的健康?仅仅要求我们的身体层面有效运作,也要求我们内心微妙层面的活力、能力与敏悟力。
我们大多把我们的“身体”看做我们的物质存在——我们的皮肤、骨骼、肌肉和内脏。而瑜伽认为,这些仅仅是我们身体的最外层。正是这解剖学意义上的躯体涵括了其他四个微妙之体,或微妙层面。
这些层面就像洋葱皮或俄罗斯套娃,层层相依。其中包括我们的能量之体,我们的心智之体,我们的智慧之体,以及最终的灵性极乐之体。当这些“体”或“层”彼此不和或冲突,我们必然遭遇扰乱世界的疏离与错乱。如果我们身体的不同层面能够彼此配合与协调,错乱就会迷失,融合就会实现,合一就会建立。我们的躯体必须与我们的能量系统之体相连并与之作用,能体又必须与心体相调适,心体随顺于智体,而智体听命于灵性之体。同样,若灵性之体与躯体之间无法沟通,灵性就无法给躯体的行动带来智慧,生命中就会有黑暗,而不是光明。
不同层面的划分从本质而言是假说性的。我们是独一而完整的生命现象。然而,为了达到我们所向往的圆融与健康,我们必须做到由内而外由表及里的通达无碍,因为每一层面都相互交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成为完整健康的人。否则我们会遭受离散与错乱,使生活充满忧惧与迷惑。
对于瑜伽修习者而言,意识到身心层面融合与平衡的需要是一个基本条件。比如,心体与智体必须有效运行才能观察、分析和反映身体与能体的变化并作出相应的调整。
换言之,身体无法与我们的心与灵截然分开。我们不应该像某些苦行者所说的那样忽视或否认我们的身体。我们也不应该执著于我们的身体——我们凡尘的自我。瑜伽的目标是发现我们永恒的自性。瑜伽教我们通过各个层面的修炼在身心两面获得圆满的生活。
希望你在阅读本书的过程中开始懂得:如果你也用正确的方式和态度习练瑜伽,你获得的收益将远远超越身体的灵活与敏捷。如果没有身心的转换就无法接近终极的自由,而这是所有人生活中的关键问题,不管他们是否修炼瑜伽。假如我们懂得我们心智运行的方式,我们就可以回答这样的问题:“我为什么老是犯同样的错误?”
本书的基本架构是古代先哲留下的经典文本所赐予。他们的智慧与技巧构成了本书的内容。人是一个连续圆融的整体,人的各个层面之间没有任何可见的界限,正如身心灵之间也并无障碍可得。但是,为了方便讨论,为了协助我们的内心之旅,瑜伽以不同的层面来描述我们的身心。我们应该把它们想象为虹之七彩彼此交融。按照传统瑜伽身心五体的理论,我们把本书分为五个主要章节:即“身体之安稳”,“能体之活力”,“心体之清明”,“智体之通达”与“法体之极乐”。
在上述章节中我们将讨论内心之旅的不同阶段,并认识与发现包容身心两面的自然。我们在探索灵性的同时必须意识到这种探究是发生在自然(身体)之中;身体(自然)既是我们的寓居之地也是我们本性的示现。我们探索之道场就是我们自身,从皮肤开始直至未知的存在核心。瑜伽所关心的正是自然与灵性的融合,此身心之合一就是充满挑战、冲突与快乐的生命之本质。
生于天地之间
我曾说过,我们人类生活在天与地的两重现实之中。“地”代表所有实用的、物质的、可触知的和具备形体的一切。“地”是可知的世界?可以通过发现与观察得到客观的知识。我们都是通过海量累积的集体经验参与这一世界及其知识系统。有一个词可以表述这个概念,那就是“自然”。在梵文中,“自然”(prakrti)由五大元素构成,即地、水、火、风、空(以太)。因而身体也由同样的元素构成,这正是我们用“自然”来指代身体的原因。太空探索者从月球带回岩石供科学家研究,他们研究的是“自然”。我们计算太阳表面的温度,我们是在观察“自然”。 无论我们研究地球自然还是宇宙自然,我们都是在研究自然。这样的研究永远令人兴味盎然,因为自然变化无穷。自然不但有万千的形态,而且时时刻刻变化不停,所以我们总可以看到新鲜的事物。我们属于自然的一部分,我们自身也不断变化,所以我们也总是以变化的观点来看待自然。我们是天地间一点变动不居的生命体在观察自然中无穷无尽的变化。怪不得对自然的探索如此激动人心。认知自然的关键之处在于把握自然得以运行的固有的本质法则。
甚至在帕檀伽利撰述《瑜伽经》之前的数百年,印度的瑜伽行者已经试图在表面纷乱不定的自然之中发现不变的形态。自然现象的无限变化给我们呈现出混乱的表象,而印度的瑜伽行者却提出这样的问题:支配这些纷乱现象的法则是否明晰可解?如果我们掌握规则运行的方式,我们是否能从混乱进入秩序?若不懂规则,一切游戏都毫无意义。懂得规则,游戏会给我们带来很好的乐趣。你会受点打击,输掉几个回合,但你至少是在参与,你是在游戏之中。瑜伽认为你所进行的是身心之游戏。通过游戏你可以学会规则,如果你遵循这些规则,你不但更有可能获得生活的成功,你还有机会获得觉悟与自由。
所以我们人类是双脚踏在地上(如山式所演示),头在天上。但我们所说的天是什么意思?显然我不是说地球的生命大气层,也不是指任何物理意义的方位。我本可以说:“我们足踏尘世,头在天堂。”在许多语法中天与天堂是同一个词。天堂所指代的是某种非物质的存在。这可以有几种可能性:a) 天堂是完美的,而任何物理存在都不可能完美,因为一切现象都是无常的;b) 天堂是普遍的,即天堂是一,而自然是多,因为自然有诸多现象之变化;c) 天堂无所不在,因为天堂并非物理存在,不受方位的限定;d) 天堂为终极永恒之实相。瑜伽认为身体具备物理实质,而自我的变化以及自性中天之展现即是空相自身。
任何物理的存在永远在变幻,因而其实质不可恒常不变。在这个意义上,自然就像扮演不同角色的演员,它从不脱下自己的装扮回家,而是永远不停地从一个?色转到另一个角色。在自然之中我们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因为我们自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
而非物质的真实,不管如何难以索解,一定具备恒常不变的特性。这样,真实不变者就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支点,一种指向,就像罗盘上正北方向。而罗盘的原理是什么呢?是通过地球的北磁极与罗盘中的磁石相互吸引。我们自身就是罗盘。我们自身之中的真如实相让我们与无所不在的真如实相调校合一。不要忘了“调校”一词,正是通过对我自己身体的调校,我发现了我的心体、自我与智慧的协调如一。让我们最外层的身体与我们最深层的核心协调一致,就是要让我们个人的实相触碰宇宙之实相。《维湿图修多罗奥义书》(Vastasutra Upanishad)中说:“将四肢调节成式应受赞叹,如梵天(上帝)之智慧。”更早的《黎俱吠陀》也指出:“每一形式均为本原形式之映像。”此实相不因时间而变化,不为空间所限定,超越时空之上。因此,尽管我们的内心之旅在时空中发生,一旦我们到达旅程的终点并悟到终极的非物理之实相,我们所理解的时空将不复存在。
灵性与自然
到现在为止,我一直有意避免用非物理实相的梵文原词,因为一旦用到梵文的音译,就会影响读者的独立思考。在梵文中,该词的音译是“鲁舍”,意为“宇宙之灵”或“天地之灵”。“灵”这个字有着强烈的宗教含义,人们往往不假思索地接受或拒绝,而忘记了那仅仅是我们用来指代恒久真相的一个词。它虽然符合逻辑,但除非我们在自身中有真实的体验,它仅仅是一个概念而已。
我们常常把这种恒久的真实与无私的爱联系在一起,因为无私的爱是建立在无分别的同体感受之上。母爱的力量来源于母子的同体关系。在同体中不存在占有的关系,因为占有是一种二元状态。灵性恒常不变,根植于纯一无二的神性之源,永远观照不已。瑜伽修行的本质是探究自然与灵性之关系,是回到我们的本原形?,学会在天地之间生活。这就是我们人类的境遇,我们的欢乐与哀伤,我们的救赎与堕落。自然与灵性彼此交融,彼此如婚姻般合为一体。通过体式、调息等瑜伽八支的习练,瑜伽修行者可体会到自然与灵性之间的沟通与联系。在凡俗人看来,自然与灵性的结合是冲突之源,不可调和的困境。而通过与两者的亲近,将渐渐促成两者圆满合一。这种交融与合一可揭开覆盖心智的无明之轻纱。为达成身心之交融,瑜伽行者不仅要内观自心,还要外观作为心之形质的身体。瑜伽行者需要了悟本体之法,否则将继续陷于自然的奴役,灵性仍将是虚幻的概念。我们需要体会:在于宏观宇宙的万物也存在于作为微观宇宙的个体身上 。
瑜伽的八支
瑜伽有八支,犹如莲花之八瓣,顺次向修行者展现。八支包括外禁戒,内遵行,调身,调息,摄感,止心,禅定,与三摩地,此八瓣共同构成美丽的瑜伽之莲花。
我们的内心之旅将深入身体的内层,从外表的皮肤直到内心的自性,我们将依次探究《瑜伽经》中所描述的八个阶段。对于求道者而言,八支至关重要,正如帕檀伽利的时代一样重要。没有八支的准则与修行,我们无法理解与调和身心的各个层面。这里我先简要介绍一下,以后各章中将作详细论述。
瑜伽之旅开始于五大戒律(yama),由此来培养对于我们在外部世界中行为的控制力。随后是五步净行法(niyama),与我们的内心世界和感官相联系,由此培养我们的自制力。我们在全书中都要讨论这些道德准则,而道德准则首先是要约束我们对人对己的行为。道德准则将伴随我们瑜伽之旅的始终,因为精神的觉悟只能表现在我们在人群中的行为,表现在与他人的交往之中 。
毕竟瑜伽的目标是终极自由;而在终极自由得以实现之前,随着我们自制力、敏悟力以及觉性的提高,我们一定会感受到越来越多的自由;因为我们会越来越能够按照我们所渴望的方式生活:体面而尊严;纯?而诚实的人际关系;善意与友谊;信誉;自强;乐见他人的幸运;面对自身不幸的淡定。从人性善的状态我们会获得更大的自由。怀疑、迷惑与恶习无法给我们带来自由。瑜伽修行之所以是道德修养的过程,其理由绝非道德的裁决,而是实际的需要。没有经过“善”的阶段,想从“恶”跳到“完善”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随着无明渐渐退却,“善”是远远超越“恶”的受用无穷之地。我们所说的“恶”就是行动上的无明,“恶”作为生命的策略只能在黑暗中繁殖。
瑜伽的第三支是体式的修习(调身),也是本书下一章的主题。体式旨在保持身体的力量与健康?同时使身体与自然协调一致。我们都知道心情可以影响身体,比如:“你显得很沮丧”,“他垂头丧气”。瑜伽建议我们反其道而行之——通过身体影响心情。“抬头”,“挺胸”,“站直”就是这样的思路。体式的修习是进入内心的重要途径。换言之,我们要用体式来塑造内心。我们必须发现每一身心层面的微妙需求并顺势加以培养。毕竟是微妙的内层支撑其所附着的外层。因而瑜伽认为细先于粗,心先于物。但瑜伽也说,我们必须从最外层、最显著者着手,从双腿、手臂、脊柱、眼睛、舌头与触觉开始,以修炼深入内心的敏悟力。所以体式是瑜伽所有可能性的僚础。如果没有灵性的肉身资具,没有从骨骼到大脑的饮食所养的身体,任何真实的灵性极乐都无法实现。如果我们意识到身体的局限与冲动,我们就可以把它们超越。我们都具有某些道德行为的意识,但是,如果我们想在更深的层面追求禁戒与遵行,我们需要养心,我们需要知足、安宁、冷静与无私等品德。正是体式教给我们上述品德的生理特性。
瑜伽的第四支是调息技能,其梵文词(pranayama)的原义为“扩展生命或宇宙能量”。呼吸是意识的载体,通过对呼吸进行缓和而规律的观测与调节,我们学会把我们的心从向外的欲望转向清晰明了的觉性。呼吸可以静心,因而我们的能量就可以摆脱感官的束缚,转而向内追求更为强大、充满活力的觉性。调息并不是由意志力来进行。气息必须去诱惑或勾引,如同在田野里套马,不能去追赶,而要手拿苹果站立不动才行。就这样,调息教给我们谦卑的心态,让我们摆脱贪婪,不再急切地追求我们自身行为的结果。一切都不可强求;顺受就是一切。
将感官收摄入心是瑜伽的第五支,也称为内外支转换之枢纽。不幸的是,我们常常误用我们的感觉、记忆与智力。我们让其中的潜在能量外流并分散开来。我们当然希望到达灵性的疆域,但这里总有一场拔河比赛,我们或进或出,左右为难,这本身就消耗我们的能量。我们能做得更好。
通过把感官感觉向内收摄,我们就能体会到心之控制、平静与安宁。静心与安心的能力是基本前提,不但对于禅定与内心之旅是如此,而且可以让直觉力在外在世界中发挥有效的功用。
最后三支分别是止心、禅定与三摩地,三者节节上升,共同构成最终圆融之瑜伽(samyama yoga)。
我们从止心谈起。止心的表面意思就是专心,我们常常容易忽视其真义。我们在学校里就要求专心,这当然重要,但这种专心并不是瑜伽意义上的止心。我们不会对林中的一只鹿说:“看,它多专心。”那只鹿正处于一种活力盈满的醒觉状态,身上的每一细胞都充满了警觉。我们常常自欺欺人地说:我们很专心;是的,我们经常专注于动态的目标——一场足球赛,一部电影,一本小说,海上的波浪,还有蜡烛的光焰——而蜡烛的光焰不也在一刻不停地运动吗?真正的止心是指绵密不断如线的醒觉的意识。瑜伽所要探究的是:意志如何与智性及自省意识合作,共同把我们从纷乱之心以及外向感官的奴役中解脱出来。这里,体式的训练大有裨益。
请想象在体式中身对心的挑战。腿的外侧过度伸展,而腿的内侧却松弛下垂。我们可以选择顺其自然,也可以选择以意志之力通过认知的对照来挑战内外的失衡。要维持平衡以避免后退,我们还可以观照膝、足、皮肤、踝、脚底,脚趾等等等等。我们的观照之心不但要包容,还要洞察。我们能否像杂耍者那样让许多球在空中飞行?我们能否做到心无旁骛而无球落地?因此,体式的圆熟要花费多年的修炼就不足为奇了。
当每一个新的关注点都经过研究、调整与持续,一个人的纯一醒觉之心将可以同时观照到无数的点,事实上,意识自身可均匀遍布于全身。此时意识持续洞察与包容,为定向的智性之流所映照,成为观照身心且具备转化能力的觉性。醒觉不已的意志不断调适与净化,创造出完全的自我校正机制。这样,体式的修习包含了我们自身存在的所有因素,它不断唤醒与磨炼我们的智性,使我们的智性融合于我们的感官、精神、记忆、意识,直至我们的灵性。我们所有的骨骼、血肉、关节、纤维组织、韧带、感官、精神与智性都同时得到运用。自我同时是接受者和行动者。我所说的自我是指在自然意识状态下对于我们自身状况的全部意念之总和。因而自我可呈现其自然形态,既不膨胀也不缩小。在完美的体式状态下,意识精一不断,进入定境,自我可达完美之态,其完善无可指摘。
我们可以用一种单纯的方式记住体式与止心的关系,这就是:下学许多小事,最终可以上达一件大事。
接下来我们讨论禅定。现代生活让我们面对不可回避的各种压力。心灵的压力会积累精神的困扰,比如愤怒与欲望,反过来又加剧情绪的压力。与许多教师想要告诉你的正相反,禅定无法驱除压力。禅定只有在一个人达到某种“无压力”状态下才有可能。而大脑必须冷静平和才有“无压力”状态。只有学会放松大脑才能开始消除压力。
禅定无法消除压力,而只有消除压力禅定才有可能。然而我知道,在现代语境中,“禅定”一词常常用于各种形式的情绪压力管理或减压。本书中我将在纯的瑜伽意义上使用这个词,即作为瑜伽的第七支;禅定只有在所有其他身心弱点都得到消除之后才可以实现。就技术层面而言,任何身处压力的人,身体虚弱的人,或肺部虚弱、肌肉僵硬、脊柱塌陷、心事不定、精神焦虑、胆小怯懦的人,都不可能达到瑜伽意义上的真正的禅定状态。人们常常以为静坐就是禅定,这是个误解。真正的禅定引导我们趋向觉悟与般若智慧,这有助于我们意识到:我们比我们的自我要伟大得多。为达到禅定的状态,我们先要调身调息、摄感止心。
这个放松大脑的过程是通过体式的修习来实现。我们通常以为意识是在头脑之中,而在体?修炼中我们的意识贯通全身,最终散播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实现完满的觉性。此时,紧张的意念被排空,而我们的心专注于身体、智性与觉性的整体。
这样,大脑更具容顺性,摄感止心成为自然而然的过程。让大脑细胞保持放松、宽容而专一的状态,正是瑜伽所传播的技艺。我们也必须懂得,禅定是瑜伽的天然组成部分,两者不可或分。禁戒、遵行、调身、调息、摄感、止心、禅定、三摩地等八支共同形成瑜伽之莲花。禅定贯穿于所有的过程。的确,在所有瑜伽八支之中,我们都需要沉思与静虑的心态。
充满大脑的压力通过体式与调息得以消减,于是大?得到休息,紧张得以释放。同样,在修习各类调息技巧时,全身都流通着能量。要修习调息,人们需要强健的肌肉与神经,需要专注与坚韧,意志与忍耐,而这些是修炼体式获得的结果。神经得到安抚,大脑得到平静,肺部的僵硬得以松弛。神经的健康得以保持,你与你的自我交融如一,这正是禅定的状态。
在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失事中丧生的以色列宇航员伊兰•拉蒙曾提出关于禅定的一个观点。在环绕地球的旅程之后,他为“地球上的和平以及所有人类更美好的生活”发出呼吁。他并非唯一体验这种超然愿景的宇航员。其他人也指出:“从消弭政治分歧的制高点观察地球之后,所有太空的旅行者都拥有同样的独特的观点。”而在他们所俯视的星球上,暴力争端是正常状态。圣经中有“以眼还眼”的说法,这是复仇的哲学,不是正义的哲学。而圣雄甘地曾警示世人:若“以眼还眼”获得统治地位,全世界很快就会陷于盲目。
我们不可能都到太空去观察我们的星球,从而意识到我们人类共同的目标可以通过和平合作来达到。但当我们看到地球的照片——蓝色的星球悬于太空,没有国界的划分,身影笼罩于白云之中——我们也会感叹地球的圆融统一。那么我们如何才能生活在圆融统一之中呢?二元对立是冲突的种子。而我们都可以进入一片太空——内心的空间——从而终结二元对立与冲突。禅定所教给我们的正是这一点——自我之相的中止与真实圆融自性的开端,自性之外再无他物。瑜伽认为,最高层的自由体验就是圆融,即至高的纯一实相。但是,我们必须首先协调涵容灵性的五个层面,然后才可以洞彻内心并最终体验到永恒之极乐。
体式与调息的修习是超越二元对立的必要前提。这种修习让我们的身体、脊椎与呼吸准备迎受内心宁静的挑战,而帕檀伽利曾特别指出:体式修炼可以让我们超越冷热、荣辱、贫富与得失的二元对立。体式赐予我们坚毅的品性,让我们能够以淡定之心生活在尘世的喧嚣无常之中。严格说来,只能以一种体式进入禅定,但是我们却能够以禅定之心修习所有的体式,现在我自己的修习就是如此。我的体式是禅定,我的调息是信仰。禅定是对自我的最终征服,也是作为真我之示现的假我的最终灭度。一旦二元对立得以调和与超越,凭着神之恩典,终极的三摩地就可能显现。
在最终的三摩地境界,个体的自我,连同其所有的特征,与天之灵性融合,与宇宙之灵融合。瑜伽行者认识到,神性与其说在天上,不如说在内心;在追寻灵性的最后阶段,求道者成为见道者。这样,行者于存在的深层核心体验到神性。三摩地通常被描述为终极的解脱,超越羯磨(karma)之轮转、因果之束缚,不来不去,如如不动。三摩地绝不是延续我们凡俗的自我。三摩地是在我们无常肉身消逝之前接触我们永恒不灭的自性,而肉身在自然的循环中必归磨灭。
然而瑜伽行者并不停留在这高明极乐之境,但当他们回到世间,他们的行为将有所变化。他们已然从自我身心的最深层明了:神性贯穿于所有人类,对他人?言行终将还于自身。瑜伽将我们的行动分为四类:黑色——带来恶报的行为;灰色——善恶果报相杂的行为;白色——带来善报的行为;最后一类为无色,其中行为不落影响,不入轮回。这最后一类就是瑜伽行者觉醒后的行为,他们在世间的行动不会落入化成或因果轮转之系缚。甚至白色行为,那些清醒的以善意而为的行动,也会把我们束缚于未来——因为我们必须收获善果。白色行为的例证可以是:一个律师为了正义奋力营救被诬陷的无辜者。但是,当一个孩子正要冲上大路而汽车迎面飞驰而来,在电光石火的瞬间,你不假思索地将孩子抢出险境;这就类似于瑜?行者的行为,就是说,那种基于良知良能的行为。你不会自我感觉良好,说:“真好!我救了那个孩子。”因为你会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变成某种“仁义”之道的工具,此“仁义”仅仅存在于当下的瞬间,脱离过去与未来的影响。
因此,本书的最后一章“自由自在”是讨论道德伦理,又重新回到瑜伽的前两个阶段(禁戒与遵行)。通过观察获得自由与成就的人如何在世上生活,我们也会理解:在我们的内心之旅与生活历程中,我们并不是为了某个最终的未来而生活,而是真实地生活在我们旅程的每一个现在。
学会生活在尘世
在开始内心之旅以前,?们必须明确其性质。对于内心之旅或精神追求常常会有一种误解,大多数人以为心灵的追求意味着对外在尘俗世界的拒绝,对享乐、实际与世俗的告别。正相反,对于瑜伽行者(或道士或禅师)而言,灵性的追求完全处于自然的领域。内心之旅是探究自然的过程,从表象的世界深入到涵灵生物的微妙之心。灵性并非我们必须追求的外在目标,而是我们必须揭示的人人皆具的神性。对于瑜伽行者来说,灵性与身体不可或分。我想明确的是:灵性不是缥缈于自然之上,而是在我们身体中可触可感的真实。事实上,灵性之旅这个词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毕竟,我们怎么可能?趋向”于就其定义而言“无所不在”的灵性呢?一个更明确的意象是:如果我们把自己的房子打扫得足够干净,有朝一日我们会发觉神性一直在我们的房子里端坐不动 。我们同样对身体的各个层面时时勤拂拭,直到它们变成显现神性的明镜。
科学家用知识来征服自然——外在的自然,外在的知识,并以此来分裂原子、获得外在的力量。瑜伽行者则探究其内在自然,并洞彻存在的原子核心(阿特曼)。他不去支配广袤的土地与汹涌的海洋,他所征服的是横蛮的肉体与燥热的精神。这就是慈悲实相之威力。实相之降临让我们感觉赤裸,而慈悲带走我们的羞愧。这是对于生长(伸展或归藏)的内心追求,这就是奥妙的求道历程,这就是让我们破茧成蝶的瑜伽之旅。我们从最显著的身体开始“归藏”之历程;瑜伽体式的修习帮助我们学会使用“身体”这一奇妙的天赋资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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