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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心病狂!
又一个幼儿园让我们出离愤怒,昨晚。
家长指控,幼儿园存在集体喂药(疑似安眠药)、打针的行径,孩子被扒光罚站。
你还敢把孩子交给谁?
交给靠谱的。
靠谱?你指的是红黄蓝幼儿园这样的吗——
1998年成立,资历老;2017年纽交所上市,直营80家幼儿园,大品牌;学费每月5000左右,有的国际班更高达万元,好像意味着高品质。
假如今天爆料的一切属实,那无异于我们教育史上的耻辱。
对这件事,必须不懈跟进,不能轻易放过背后真相。
而与此同时,还能做什么?
导演高群书今天在微博上提到一部电影,最后一句是——
救救孩子,看电影吧。
这部电影叫——
《嘉年华》
明天(11月24日),正式上映。
Sir可以用很多词语介绍她——“2017年度最佳华语电影之一”,“威尼斯电影节正式参赛片”,“金马奖三项重要提名”……
然而所有的这些修辞,都不及两个字,勇敢。
电影的故事,Sir希望你看进去、看出来。
海边,小镇,一处酒店。
这里游客如织、风景宜人。
正如我们的社会被期望的那样,一派祥和。
酒店门口写着“WARMNESS”(温暖),只是霓虹灯已经斑驳地熄灭。
某夜,一个中年男人,两个小学女生。
男人来开了两间房,他看上去不像女孩的家长。
透过监控,酒店服务员,16岁的小米(文琪 饰)看到,男人敲开两个女孩的房门,推推搡搡地进去了。
两个女孩都12岁了,一个叫小文(周美君 饰),一个叫小新。
男人给她们买零食和玩具,带她们出来玩,夜了,就住在外面。
第二天,她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回到学校,每人吃了一片同学给的药,“吃了,肚子就不疼了”。
直到老师发现她们的大腿内侧,有伤痕,这才通知了家长。
是的,幼女性侵事件。
《嘉年华》把事发经过,拍得极其含蓄和克制。
并非回避。
比起发生了什么,导演文晏更想追问——为什么会发生。
在这起性侵案中,老师、家长、警察、医生、律师、商贩,每一个社会角色的面目都一一浮现。
唯独,那个性侵者始终面目模糊。
他权力通天又秘不示人。
他无迹可寻又无所不为。
社会中的每个角色,或畏惧于他,或献媚于他,或为他所收买。
长久以来,我们的电影不敢面对性。
因为性是万恶本源?
扯淡。
性,本身就可能是不公的受害对象。
这就是《嘉年华》勇敢的原因。
她突破国产电影涉入现实的常规尺度。
借一宗性侵,实打实地质问整个社会。
不负责任的家长,指鹿为马的“专家”,徇私枉法的警察。
主观上说,他们无一人希望性侵的发生。
但客观上,事件出现后,他们都难免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裹挟过去,成为禽兽的打手,沉默的帮凶。
《嘉年华》里的角色并非全无道德勇气。
女律师(史可 饰)本来可以不牵涉其中,然而正是她,选择了做正义的最后一个看门人。
Sir印象深刻的是,警察曾对女律师说:“你很了不起。”
然而转身,他就做了背叛受害者的事。
导演文晏今天发了一条微博,其中她谈到:
我希望观众不只是停留在说这个人好与不好,而是要去看他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是怎样的社会环境造就了他们。其实,他们不是特例,都是生活中普遍而真实的人。
相似的话Sir说过不少了,事实上,我们普通人能接触的,并非什么大奸大恶,我们接触到更多的“坏人”,只是相信了自己注定要被熔化。
如果你留意的话,会发现Sir在提到《嘉年华》时,使用的人称是“她”。
是的,《嘉年华》的导演是女性,主演是女性,视角也非常女性化。
更重要是——
她的情绪是如此饱满而澎湃,以至于身为男性观众的Sir,也仿佛切身感受到了女性身体真实的悸动和疼痛。
少有作品像《嘉年华》这样,诚实地面对现代女性的处境,让观众看到她们的屈辱与坚强。
《嘉年华》有形形色色的女性意象:梦露雕塑、口红、耳环、金色假发、婚纱……
它们构成了眼花缭乱的诱惑与困惑。
竖立在海滩的那个玛丽莲·梦露雕塑,则是成年男人制造的巨大玩偶——
白鞋、白裙、大红唇,春光洒落一片却仍然伸手压低裙子。
如这张海报
它很好地象征了消费时代中的女性处境。
她们既被供为女神,又被视作婊子;
她们的身体既被花言巧语赞美,又被当作最污秽的脏话;
她们的私处最被期待公开,同时又最被要求隐藏;
社会为她们量身打造了诱人的嘉年华,也给她们留下羞耻的伤疤。
电影中,两个小女孩,或许还没来得及明白自己经受了什么。
她们走进游乐场的“大喇叭”,好奇这是什么呀,通向哪里?
如同她们对自己的子宫,对自己身为女性今后的命运一样,懵懂无知。
许多看过《嘉年华》的人,都把她列作年度华语十强之一。
都称她是国产电影良心。
然后,就是这样一部勇敢的国产片,她明天上映的排片,占多少——
1.2%。
请别误会,Sir并非天真地以为,《嘉年华》也能拿到《追捕》《正义联盟》那样的排片量。
Sir只是困惑,1.2%,会不会太低了。
因为预想文艺片不卖座,所以排片低,场次差;因为排片低,场次差,所以文艺片票房惨;因为文艺片票房惨,所以下次排片更低,场次更差。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恶性循环。
其实Sir不太想用文艺片定义《嘉年华》。
她文艺吗?她绝没有造作自恋的文艺腔。
她不商业吗?她有比商业片还震撼的力量。
Sir更倾向于叫它,小众电影。
但,谁来定义小众。
是我们。
我们常常羡慕别的国家有反映现实的电影,但当我们的国家也有这样的目光和担当,谁来接住?
我们缺《熔炉》吗?
缺!
我们只缺《熔炉》吗?
我们还缺《熔炉》的观众!
昨晚的红黄蓝幼儿园事件,让我们再一次意识到,兽行可能就在我们的孩子身边。
在等《熔炉》,却等来熔炉事件?
我不相信这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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